宜春山川秀美,田园葱郁,犹如一位天生丽质的少女,以其清纯的自然风貌成为历代名人探幽揽胜、题诗著文的对象。
早在公元806年,大诗人韩愈在送同僚王涯任袁州(今宜春)刺史时,就以“莫以宜春远,江山多胜游”的诗句相慰。其时,韩愈并未到过宜春,可见在中晚唐时期,宜春的山水之秀就已名扬全国了。13年后,韩愈被贬潮州任刺史。8个月后,韩愈请求改调袁州,这也足以证明宜春在他心中印象之深刻了。公元835年,另一位朝廷重臣李德裕到袁州任长史。他为这里的一种鸟作《山凤凰赋》,其中有这样一句:“仰山(今明月山)在郡之坤隅,高松翳景,名所集。”意思是说,在袁州西南的仰山,松树高大得遮蔽了山景,名贵的鸟类成群聚居。其后,晚唐著名诗人郑谷又在仰山北麓写下了这样的诗句:“草肥朝牧牛,桑绿晚鸣鸠。列岫檐前见,清泉碓下流。春蔬和雨割,社酒向花。引我南陂去,篱边一小舟。”意即早上牧童在草坡放牛,傍晚斑鸠在桑林中鸣叫,站在屋檐下即可看见一排黛青的峰峦,清澈的泉水从水碓下流过,甚至还有一叶扁舟,这是何等清新淡雅的田园风光啊。唐代的另一位诗人李华则是这样描写宜春的:“宜阳城下草萋萋,涧水东流复向西。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鸣”。宜春山水之恬静,可见一斑。而在南唐诗人韦庄的笔下,宜春又是另一番景象:“家家生计只琴书,一郡清风似鲁儒”、“烟霞尽入新诗卷,城郭闲开古画图”。不仅文风流畅,而且风物典雅。晨雾云烟中城郊的散淡、城楼街市中的悠闲,让人恍如进入诗画之廊,为之陶醉。
到了宋代,吟咏宜春的诗人就更多了。公元1054年,思想家李觏到宜春讲学,写下千古名篇《袁州州学记》。他还登上宜春台,发出这样的感慨:“谪官谁住小蓬莱?惟有宜春最古台,千里待看毫末去,万家攒作画图来”。一个被谪贬的官员哪有愿住蓬莱仙境的呢?也只有宜春台这样古老的地方才是他们所想。站在这里一望千里,风物清晰历历在目,众山逶迤,千家万户浓缩成了一幅画。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则以“宜春城郭绕楼台,想见登临把一杯”来表达他对巍巍宜春台的喜爱。他想站在宜春台上远眺缕缕云雾中的万顷翠竹,看阵阵夏雨催熟的杨梅,那是何等醉人的江南五月天!在这一时期来宜春的还有江西诗派的创始人黄庭坚。他在游历了仰山的太平兴国寺并拜会了简太师后,写下了这样的诗句:“简师飞锡地,天外集云峰。拿石松根瘦,欹窗竹影浓”。他把仰山之奇,云峰之巍,松石之劲,竹林之秀一一道来,令人神往。
公元1173年,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范成大从家乡吴郡前往桂州时路过宜春,特地游览了仰山。他发现仰山“岭坂上皆禾田,层层而上至顶”,于是第一次把这种田园景观称之为“梯田”。其后他又拜谒了小释迦塔,写下了24行的长诗。诗中说,他从渚田村出发,看见的溪流都是深幽清淡,在梅州村问路才知道仰山在那一片浓云遮掩的地方。一路登攀上去,只见“翠微中断闻涧吼,两耳不辨供喧。林间静极成断相,政要万壑号风雷。山如莲盆绕金地,龙宫避席余苍崖……”他深深被仰山的竹海、飞瀑、深壑、苍松、悬崖打动了,索性“问龙亦借一席地,解包听雨眠西斋”。他在另一首诗《大雨宿仰山》中更是描写了仰山雨后初晴的胜景:“日光豪万丈,弹指群峰立。衡山卷阴气,海市发冬蛰。”将那云散日出,群峰临海的壮观,勾画得一览无余。21年后,大理学家朱熹应邀到仰山太平兴国寺四藤阁讲学。他走过仰山那一片葱茏的群山时,这位不太容易激动的老人凝神良久,喟然长叹,吟出一首诗:“我行宜春野,四顾多奇山。不可数,峭绝谁能攀……”仰山的高峻挺拔,已无须多言。老人还详尽地叙述了仰山林木之茂盛,溪湾之清澈,尤其对那些由于大自然造化而形成的怪石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认为它们“一一神所剜”、“千秋保坚顽”。在鬼斧神工下千年万载呈现的生动造型,实在是值得玩赏的。
在明代到过宜春的大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有王守仁(阳明先生)。这位同样杰出的理学家在他的《登宜春台二首》中说:“台名何事只宜春,山色无处不可人。不用烟花费妆点,尽教刊落尽嶙峋。”寥寥数语,却极为准确地抓住了宜春风光中最为本质的东西,不以季节为转移的恒久美——山的峻奇苍翠,让人不能不佩服他感官之敏锐。同时代的严嵩,也是多次在宜春停留,留下许多关于宜春风物的诗句。在其咏叹宜春台的诗句中,就有许多诸如“松杉复郭泠风起,楼阁当空淑景移”、“岩树故因时序改,山云岂与俗情宜”这样清丽委婉的句子。他总是用“翠岭”、“绿江”、“木苍”、“松嶂”这样的词汇来展示宜春的生态之美。
在诗文中写到宜春的当然不只以上名家。在宜春的文史典籍中,我们还可以看到这样一些名字:李白、柳宗元、刘禹锡、贾岛、刘长卿、梅尧臣、岳飞、杨万里、辛弃疾、文天祥、汤显祖等。他们写下的文字使宜春这座古城在中国文化的长河中留下了或浓或淡的痕迹。(张鑫华) |